再來是紀錄自我進修以外的面向:
1. 生活習慣與兩代之間:我發覺自己雖然從十二月開始就過著「獨居」的生活,按理說應該是對於和家人相處會有更多的包容(因為自己住久了會嚮往和別人一起生活),但... 經過實驗證實,其實如以往那樣的工作忙碌到年前,再接著放年假會讓我比較有一種「已經擁有自己的生活,不想跟長輩們計較」的心情。
這次過年我深刻的瞭解到所謂「生活習慣」對於一般人來說有多重要,例如:長輩們會認為正常的作息就只有一種、煮菜要怎麼煮、鍋碗瓢盆要怎麼擺、拜拜時哪個供品要裝哪個袋子,甚至連易開封口袋要怎麼開,都有長輩認為一定要用剪的,如果用撕的就會招來責罵... 才發現柯醫師說的確實是真的,生活習慣確實是一個家人衝突的「好發點」,套在長輩晚輩的相處上,若長輩仍舊是擺出自己永遠最對,且沒有必要去跟晚輩預先說明自己的原則(等犯錯再責罵),我覺得這就會是我的「點」,因為缺乏安全感和理性對等互動的基礎,我會變得滿自我防衛(心智退回到小孩的狀態),身處這樣的環境滿不舒服的。
如果長輩的防衛之心比較強的話,甚至連你就邏輯上多問幾句,或是只是是著去整理事情的來龍去脈,都會牽動他們的情緒,很可能因為在他們的邏輯裡,這種瑣事沒什麼好談的,按照自己的這一套就好,長輩很少主動去了解晚輩的心裡在想什麼,老是認為自己最厲害,連玩個遊戲都還是要聯合起來讓長輩贏,我覺得還滿超過的。
2. 那個「想證明自己」的起點:承上,我發覺其實回溯創業的源頭,自己正是因為看不慣家中「長輩說的就是真理」的這種文化所以投入創業的,當然,我並不是目空一切、自視甚高,而是長輩們也並沒有拿出什麼傲人的成績(例如創辦什麼公司、創造驚人的家業... 等),更重要的是他們在指正晚輩時並沒有讓我們得到對等的成長,態度差也就罷了,大多一直糾結於一些「怎樣都好」的小事,也沒有聽到他們更深刻的人生經驗分享,我覺得兩代之間只有這種形式上的服從,沒有經驗上的交流,或至少情感上的支持,這相當可惜。
我想從頭打造家族的新文化,所以那時想法很簡單,就是「我一定要成功給你們看」的心情,我想透過成績證明自己這一套價值觀才是對的,在 2013 年阿公的告別式上,我的眼淚可說是混合了 70% 這種心情下的產物,那時覺得好可惜,阿公沒有能活到我成功的那天,自小我也沒能和他聊聊心裡話; 現在又七年過去了,我則是會開始心慌,自己是否沒有掌握到成功的訣竅?所以一直還沒成功,以前心裡老神在在,總覺得時間到了自己就會成功,現在從基底開始崩解則是因為我越來越不懂這個世界。
3. 理解、分解再構築:在這次跟爸爸寫長信匯報已離職現在正進修的那天(我是 1/27 凌晨寄出),我們晚上有邀集家人一起在二樓聊聊,其實開始聊就已經快八點了(見大家沒啥反應我主動邀約),大概講到十點妹妹就不行了,我後來還有跟爸在和室那間聊,主要是圍繞在家族的歷史上,我從這次聊才更確切知道我的家族其實一直以來都不算什麼書香門第,也不是大地主,我們所認知到的那些地產都是從二十世祖(我是二十四世)那一代靠挑擔賣貨積攢下來的,後來也沒什麼近一步的大突破。
二十世祖其實是女性,因為很早守寡,便肩負起獨立帶大兩個兒子的責任(老大 29 歲時就過世了,老二便是我的曾祖父),那時從頭份挑扁擔去新竹賣貨,好像是賣一些水果南北貨什麼的,這樣一點一滴去賣靠辛苦去累積的財產。而由於曾祖父那代也很忙,所以據說我祖父從小是托給我的高祖母(二十世祖)帶大的,祖父從小是住在現在頭份中正路的老家,曾祖父主要是住在現在拜拜的那個祖宗祠堂,兩人關係不是很親,爸爸說在祖父長大後(大概爸爸三四歲時,推估大概是民國四十六、七年),那時曾祖父和祖父鬧了分家,分家那時是很大的事情,代表兩人從此後不再有血親關係、財產不再相通,所以祖父(阿公)後來並沒有分到田產,而是由三個叔公去分,其中分到最多的三叔公據說後來政府要蓋高速公路時跟他徵收土地,有賣到七八千萬台幣之譜。這部分因為當時時間晚了,腦子也不太清楚,下次應可問問分家這麼大件事當初阿公的想法是怎麼樣,為什麼會鬧到這個地步。
由以上的家族歷史,不難看出一些現存文化 DNA 的由來,例如:我們家的人善於在自己的崗位上把事情做到最好、很老實不會貪得不屬於自己的,但負面的諸如:不擅言詞、很容易劃定界線不敢去冒險、墨守成規(守勢)... 等等,因為當初日子實在太苦了,祖先這一點一滴得來,所以我們家的人非常珍惜得來的一切,但相對從另一種角度來看也是比較不具備冒險開創的精神,對於「失敗」會比較敏感,找到一條「必勝的小康之路」就滿足,也相對缺乏「知識份子」那種就事論事的精神,鑽到事情的本質上去探討,比較容易淪為形式主義。
在台灣客家人本來就是小眾,在跟閩南人對抗的過程中本來就佔了比較弱勢的位置,當初從大陸來台多半也是在那邊混得不好,而我們家又算是客家聚落裡面比較悶著頭幹的(從爸爸以前講鄰居都叫他「呆狗的兒子」可以得知即便是同為客家人中都是被瞧不起的,理由不明,下次要再問),所以家族一直以來的氣質都是不善於與外交際,對內則是採取守勢,藉由嚴格的由上至下管制來守住得來不易的財富,長輩晚輩彼此之間只有簡單的命令 | 服從 關係,同輩之間的溝通也相對簡單,故我們比較難透過言語去協調彼此想法(只要看每次出去都會為了誰坐誰的車這種簡單的事吵成一團就知道了,更不用講對於要怎麼處理老房子使其發揮最大價值這種複雜的事),過程中我和爸爸分享了我前女友家從十多年前就開始規劃兩老退休後的生活,然後一步一步實現,在過程中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角色,這種事、這種協作的能力,才是我覺得家族可以常保基業安泰的方式,我們目前就是各自為政的狀態。
祖父和曾祖父相處不好,巧的是爸爸從小也祖父相處不好,因為他比較叛逆,覺得人要有自己的想法,所以那時憑自己的力量考到了他的第一志願(國立藝專,現在的台藝大,在板橋),我從小也算滿有自己的想法,這十年來因為創業的事也是和我爸鬧得比較僵(他一直覺得我選的題目好像沒有市場),想來從我祖父以降,我們這支接近一脈單傳的父子還真是連脾氣都遺傳了下來。
了解了這麼一大套家族的歷史,對於家族的習氣和自己的一些淺意識問題(例如:不善於溝通與面對衝突、常常會生悶氣、不善於自在的拓展朋友圈)都了然於心,也不時給自己打氣,因為如果這樣的習氣是長達百年傳承下來,那麼我一直堅持做到「不卑不亢、積極拓展、理性溝通」,其實就已經是很大的往前邁進了,「你已經很棒了」,我對自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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